大安监察归来（再版）
5点10分，列车准时停靠大安北车站。
我和不多的旅客下车出站。天还没有亮，我到候车室消磨时间等待天亮。
我是昨天半夜时分坐上由哈尔滨开出的火车，在夜色中一路往西，经过大庆，然后到达大安。。。。。。虽然没有怎么休息，可是我却毫无倦意。昨天我和协调员刘老师通电话时，已经告诉她，为争取时间，我到后就开始工作。
在候车室，我想起了两年前来大安做助学金监察的情景，回忆起刘老师那亲切和蔼的面庞，回想起走访过的那些学生家庭以及临行前网站上的告示：临江二小在大安教育资源调整中要被撤并。。。。。。
现在的大安和临江二小会有什么变化？刘老师会怎么安排？
6点多，我步出候车室，漫步在广场上。东北初秋的清晨已有一丝寒意，有人告诉我，公共汽车要等到7点多，有几个出租车要做我的生意，都被我拒绝了。因为那么早去到学校大家都没上班，照样要等。
6点半，我到跟前一家小餐馆吃了一碗热面汤，在老板娘做面的时候，看见她的孩子匆匆忙忙拿着书包上学去了。我就问她，上学那么早？她说要坐车去城里上学。我问，附近没有学校吗？她说有一座铁路小学，但教学质量不高，所以就吧他送到城里去念。这里有专门接送学生的班车，每个月要70几块钱。—— 看来这里的老百姓生活有了提高，也有经济实力选择“择校”了。
七点多，我坐公共汽车直奔5公里外的大安县城，来到临江二小的时候，已经认不出来了，学校大门怎么也找不到，祗看到临街盖了一排过去没有的住宅楼，很新，还没有人住，我想，是不是学校搬走了。后来一打听，才知道学校就在里面。我顺着一个小胡同走了进去，看见一座新盖的教学楼，门口的牌子写着：临江二小。操场上坑坑洼洼不平，还散落一些碎砖瓦，一看就知道，工程也许刚刚结束。
和两年前的小平房比，条件好像改善了许多。我想，既然有了新教学楼，为什么临江二小还要撤并呢？
门卫告诉我刘老师在四楼，我在她的办公室见到了她。寒暄过后，我们就言归正题。她向我介绍了一些情况，简要归结如下：
- 关于深圳发去的书，有两所学校始终没有来拿，我把它们分给了临江一小和铁北校，其中有一部分文具，我发给了临江二小比较贫困的学生；
- 新教学楼是学校用地置换来的。开发商在学校的地皮上无偿地盖建商品住宅楼（临街），然后在后院无偿地为学校新建一所教学楼；
- 学校撤并是早晚的事，上学期已经下达通知，所以学生转走了不少。这学期开学不知为什么又通知让大家一切照旧；
- 由于学校的现状，这次发来的书我们没有打开，放在库里，图书室也没有开放；
- 两年前就存在的生源问题，现在越来越严重了（记得我在两年前的监察报告中提到过此事，并说明了原因），上学期我们毕业96名同学，结果只招来4名学生，学前班则一个没有；目前在校生总共101名，偌大的教学楼显的空空荡荡，许多教室都空着；
- 简单地介绍了四所要进行图书监察的情况，其中有一所比较远，而且正在修路，可能去不了。（后来没有去成）
- 安排我住到校长办公室，这是我在电话里要求的，我很满意，还有一台电脑可供我使用；
于是，我们来到校长办公室，对校长进行礼节性的拜访。当然我也询问了我所关心的学校撤并问题，校长说撤并是肯定的，这么大的教学楼不可能这么浪费，况且招生又非常困难。至于并往何处，他说，很可能并到临江一小，一是近，二是临江一小也用地置换盖了一所新的教学楼，目前也没有吃饱，这100多个学生完全能安排下。至于老师的安排就比较麻烦了，不会都推到一小去，他们也要不了那么多老师。。。
我想，是不是老师和干部的安排比较困难，所以这学期才没有散伙，才临时通知一切照旧？当然这个问题我不会去问校长，只是自己的一个推测而已——其实这种问题在许多学校（包括大学）以往的撤并过程中都曾经发生过，特别是在干部的安排上会产生许多矛盾。
沿途看到许多塔吊，有数十个之多，到处都在盖房子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。我问起刘老师，她说，和以前比，这些年是盖了许多房子，而且还在不断的盖，但是卖出去的很少，大家都买不起。我知道刘老师住在她爱人单位分配的住房里，也知道她有买房的想法，我就问她你为什么不买，她说我也买不起。在我的印象中，刘老师的条件是不错的，爱人是公务员，一个孩子大学毕业在山东工作，除了有老人，没有别的什么负担。如果像她这种条件的人都买不起房，那么盖那么多房子卖给谁？刘老师告诉我，许多老百姓都说，这是政府在搞“形象工程”，根本不从实际出发。
赵校长告诉我，发来的书还没有打包，因为学校有图书室，但是没有书架和桌椅，没有办法上架和开放。他带我去看，在一排新房面前，其中有两间套房是留给图书室的，外间大些做阅览室，里间小些做藏书库，这种架构比较合理，也便于管理，好像是事先就做了这样的设计和安排。
通过交谈，我觉得赵校长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，他说每年上级大约只拨给3万元经费，除了日常开支和冬季取暖，所剩无几。学校的许多改善都是他靠“化缘”得来的，按照他的说法，就是靠关系，脸皮厚，说小话。我想，他完全可以守住这个烂摊子，完全有理由不去“化缘”，低三下四说小话，谁也说不出什么。可是他说，既然我来了，我就要尽力。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，知道农村孩子上学不容易，所以我要为农村孩子创造尽可能好的学习环境，自己苦点累点不算什么，那样我才心安。我完全听不出这是在说大话套话，而是从心底自然流淌出来的。重要的是，他也是这么做的。无形中我对他有了好感，是一位值得尊重的乡村小学校长，也是值得我们用力资助的。他还和我谈起将来的许多构想和打算，还会继续做“化缘”工作，当然目前最困难的就是资金匮乏。
下午一点，苏校长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们。他介绍了学校和图书室的情况，乐胜乡小学下面有10所村小，共计有1000多名学生，112名老师。下面的村小比较简陋，高年级学生都集中在乡小学。基金会发来1400多本书，下发给各个村小一部分，大部分留在中心小学。现在已经整理上架对外开放，学生反映很好，也开展了一些交流，搞阅读竞赛等。他说吉林大学研究生院曾经捐了一批图书，但是深了一些，不太适用。
苏校长陪我们参观校园，虽然不很大，但很整洁，花草也不少。有一排新房引起我的注意，原来是台湾首富王永庆捐献修建的，大门上牌匾写着：乐胜乡明德小学。苏校长说，这次在大安一共建了6所，都叫明德小学，规定只能作学生教室用，不能作其他用途。——这是两岸友好关系的一个缩影。
离15点列车开车还有一段时间，我请刘老师陪我到嫩江边上走走，我想以后再来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。路上我们说的都是题外的话。两年前她的孩子在念大学，我问已经毕业了吧，她说毕业了，在当地找到了一份工作，而且还处了一个男朋友。我真为他们高兴。——这年头找份工作可不易。
嫩江对岸是黑龙江省肇源县，两省隔江相望，近在咫尺。靠在岸边的渔船，简易的岸边餐厅，一只马在悠闲地吃着草，几乎空无一人。只见两个渔民正在收拾刚打回来鱼，凑前一看，鱼不大，活蹦乱跳。一问价吓一跳，每斤25元，是不是太贵了？刘老师没有还价就买了二斤，她告诉我，像这种没有污染的江鱼太少了，很难买到，街上卖的都是圈养的——真是物以稀为贵啊！
当我兴高采烈地想观看数码相机里的照片时，除了在嫩江边上照的几张，其他的怎么也找不到，怎么回事？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，我也急了。拿到几家照相馆，都说里面没有相片，无法洗印，我就更急了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，这时我似乎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。。。
感谢之后我出来，茫然地看着手上的相机，真想把它摔了，几天的辛苦就这么不翼而飞。。。。。后来我发现，凡经过“重命名”处理的照片都丢失了，而嫩江边上的几张我恰恰没有动。我赶紧洗了给刘老师寄去，怕它们再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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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3-15 09:39:44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