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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：应乐知学堂之邀，在2015年3月17日乐知学堂全体教师会议上，著名华德福教育专家，瑞士多纳赫歌德馆前任部长--克里斯托夫.维歇特（Christof Wiechert）给乐知全体老师做了“华德福老师的专业性及职业道德”的演讲，在此与大家一起分享。
华德福老师的专业性与职业道德
-----2015年3月17日歌德馆前任部长在乐知学堂教师会上演讲
褚振飞/口译 黄敏/记录
我曾经在军队服务，是个中尉。后来我之前的母校想让我去当老师，于是我就收到荷兰女王的信，光荣退役。我这才想起来学校董事会主席是个将军。于是我去学校教七八年级,效果挺满意。于是学校让我又教了一次七八年级,效果挺满意。于是学校让我带一轮一到八年级，之后又带一次七八年级，再带了一轮一到八年级。之后我就受邀去多纳赫。我在母校当了30年老师，之前又在这个学校上了13年学，我在收到邀请函时54岁，之前有43年是在这个学校度过的。
荷兰及德国的华德福学校是政府认可且补贴的，在当老师期间，我和朋友一起创办了一个华德福师资培训的项目，至今仍在运作。我们同时也帮助南斯拉夫的一个华德福教育项目。我娶了个瑞士女士，我们有5个孩子都上了华德福学校，有趣的是，我母亲是斯图加特第一所华德福学校的学生，所以我是第二代，我的孙辈们将是第四代华德福学校的学生。
一年前，有两项新西兰的研究很有趣。其中有一项研究来自Hatti教授，他们做了一项meta research，也就是把全世界相关调查都汇总起来研究。研究问题是：“什么是最佳的教学条件？”结果是：最好的教学条件来自教师的全身心投入（the engaged teacher）。
那我们就问问自己：怎样算是教师的全身心投入？
首要条件是，他/她小心维护着和学生、和同事、和家长的关系，构建一个健康的网络。我们都知道，从幼儿园、到小学、到初中、高中，孩子们依赖于和老师的关系，程度比我们想象的要深。“教育离不开关系（There is no education without relation）”。老师很容易说：“当然了，我和孩子关系不错啊。”真正的关系只有在你试图去理解孩子时才会发生。因此六个基础练习很有帮助，使你的关注更敏锐。
有一次Steiner对他的老师们说：“我觉得你们不够专注，你们没有仔细地观察孩子。”老师们很惊讶地说：“我们一整天都和孩子们在一起啊，一直都观察孩子们啊。”Steiner就给了他们一个小练习，每天晚上，试着去回忆一下班上孩子的衣着。当我读到这段时，我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，于是我晚上回家尝试回忆了一下班上的孩子，他们的音容笑貌都在我面前，可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他们的衣着。我们班有4排，每排10个孩子。第二天，当孩子们工作时，我悄悄记录下每一排孩子的衣着。我只记录了一排10个孩子。晚上我试图回忆，并借助我的记录帮忙。就这样，一步步来试图唤醒我的感受力。
孩子们的穿着有什么重要吗？其实一点也不重要。但这样的练习大大提升了我的观察力。我慢慢看到了之前没有看到的东西。他们如何走路，如何说话，姿态是怎样的。突然有一天，我真正看到了孩子们。当我能够看到他们举止时，我才真正意义看到他们的气质类型。然后忽然之间，我就能看到他们是如何思考的：是分析，还是借助图景？突然我能看到孩子是想象力丰富的，还是想象力特别匮乏的那种，也能够看到他们的兴趣点，也能够看到孩子的自我和他们身体之间的关系。我开始慢慢理解孩子了。
我也开始明白，为什么我们要一到八年级和孩子们在一起。当我试着去理解他们的时候，和孩子的关系也好了很多，孩子们开始靠近我。之前是我在这里，孩子在那里，从这时候开始，我们才真正地生活在一起。这是专业性的第一步。明天再谈与同事和家长的关系。
教师专业性的第二步: 在班里的时候，要忘记你自己是个老师，开始和孩子们交流。举例来说，多数时候老师的晨圈太长了，然后开始教，继续教，老师很满意。继续教，还不够，再来。孩子们坐在那里，不停地往后退。老师自以为和孩子们交流地很好，但事实上只有灌输。现代教育不是这样的,而华德福教育就是现代的教育。
事实上，从一年级开始，你就要学会和孩子对话。假如（冷冰冰地）说，“这是我们的主课本。”这样没有交流发生。要充满惊奇和喜悦：“看看这里，想象一下，有多少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，为了准备这本子而在努力工作。摸一摸它，看看这纸有多棒啊！你知道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吗？他们为我们做了这么棒的本子，我们要非常用心地待它。”这时教师说的话，在他们的心灵里起了反应。
所以，教师专业性的第二步是和孩子们的沟通。和孩子们的沟通发展孩子们对世界的兴趣，唤醒了他们内在学习的渴望。学习对于孩子来说是一种渴望。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，我们就能够让孩子们全人地投入到学习中去。
此外，关于专业性的另一个要求，是一年级以上，在每一堂课上，跟每一个孩子都至少要有一次机会对话。（In every lesson，speak at least once, to each child.）每堂课孩子们都学到一点新东西 (In every lesson, learn something new.) 这样每天放学回家，孩子们潜意识状态里会感觉到，上学是值得的。在学校里很容易觉得，每天都差不多。但孩子是需要成长的。所以，作为老师，要很清楚知道前天、昨天做了什么，以及今天能有什么新东西教授。因此，老师要利用好时间。在课上，回顾一下上一节课做了什么，使前后是有联系的。孩子们要通过重复来学习。我当了43年老师，同时我也当了30年外语老师，在荷兰教德语。我会列一个很长的单子，每一堂课都要重复一遍。
我在中国发现有些教学习惯，可以有所调整。比如，在课堂上，老师问了问题后，再期待着孩子们举手回答。但几乎总是那些积极学习的孩子回答，其他孩子都不出声。我的建议是：你能够兼用两种方法，一种是提出问题，等孩子举手回答；另一种是先点名，请某个孩子回答，回答不上没关系,这样能够让班上所有孩子都全身心进入到学习中。
到了三年级，你教了些新东西，他们也学会了。现在要在主课本上做出来，你给他们展现了要怎么做，之后就坐回自己桌子前，想着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。在新教育中，教室里没有给老师的椅子（笑）。孩子们工作的时候，老师要走动观察，辅助孩子。想象一下，总是有的孩子比较慢，怎么办？走到他跟前，摸摸他的头，告诉他很棒。老师所做的这些事情，会在孩子的心魂中造成影响。但这些姿态要非常小心，只有用心的时候，才是有意义的。
学习中最坚实的动力，来自孩子们对老师的爱。Steiner对于“爱”有非常精准的定义，在《给教师的建议》第一讲或第二讲中，他说：“孩子对老师的爱，不是由老师的个性决定的，而是由老师的专业性决定的。”在潜意识层面上，孩子会知道，老师所做的大部分事情，是正确的。我把它称做“professional love”（“职业化的爱”），希望大家不会误解。
在德国，我在大学教过“教师职业道德”的课，我和学生分享了他们是小孩子时体验到的教育。回顾他们的童年，我记得一个很有趣的故事，一位女士告诉我：“我们有个主班老师，我们非常爱他。这是一个乡村学校，我们时不时会看到老师常常会出去打电话。三年级以后，孩子们更频繁地留意到这一点。有一次，这个老师打完电话回来就哭了。那一刻，孩子们对这位老师的职业化的爱，瞬间消失了。”
作为幼儿园或小学老师，如果我们能够匹配原型的人类的形象，这种职业化的爱就有可能发生。有可能在私人生活中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。因此，Steiner说，在走进教室时，老师要努力做一个更好的人。（Try to be your better self.）Steiner说“把你的外套脱在外面。”
到了高中，就不一样了。高中生希望能体验到真实、富有个性的人。如果高中生发现老师在私下里的状态和在学校的状态不一样的话，这个老师就可以“下课”了。
然而，小学阶段的“职业化的爱”，就能够调动起孩子对学习的热爱。
之后，在3月18日乐知教师每日回顾时间，克里斯托夫.维歇特先生继续给全体老师做了第二部分演讲——
演讲第二部分：关于教师之间、亲师之间的合作。
Steiner对教师们说，每周有个时间，你们要坐在一起。因为新的教育形式依赖于教师之间的合作。第一拨华德福老师也需要学习。当我拜访很多欧洲学校的时候，我的一个主要工作内容是，如何让大家在一起合作。有一代华德福老师真是无法合作，他们早上见面时都不会打招呼，更不用说一起晨颂了。全部是个人行为，把门一关，自己工作。谢天谢地我们这个时代不会再出现这种事。
我们习惯了要一起工作。对于合作最重要的一点是透明度。今天早上当我听完三年级主课时，我问可以坐哪里聊一聊，主班老师说，可以去教师办公室，其他人也能听到。我当时很感动，因为很自然我会说到一些关于她的评论。在欧洲的话，通常大家会找个没有别人在场的地方。而在乐知，我们分享彼此的感受，共同进步。从这个角度来讲，我觉得乐知具有很好的局面，希望学校扩大以后还能保持。
给大家讲一个不错的故事，之前荷兰做了一个研究：什么是最好的学校？可以想象，华德福学校会说自己是最好的，蒙特梭利学校会说自己是最好的，反正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最好的。有个很聪明的科学家，他采访了5000位老师，问两个问题：1.你在哪个学校教书？2.你的孩子在哪里上学？只有华德福学校的老师把孩子送到自己的学校，于是你就了解了这个问题。在德国，大家都知道，公立学校老师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华德福学校。
而华德福学校的老师作为家长，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华德福学校的比例要高得多。这个可能会导致一种职业性的冲突。但也可以通过几条简单的规则来避免：第一条，我们是同事，同时我教她的孩子。在学校上班时间，我不会把同事当成家长来讨论她孩子的事情。在学校里，她是同事，而不是孩子的家长。假如有一时刻，我需要对同事说一些老师对家长说的话，那么就约个时间放学以后谈论。
大家知道，我有五个孩子，都在我的学校上学，各个年级都有。有一条规定：我的同事决不可以在上班时间和我讨论我的孩子。或者另一个选择是，老师打电话给孩子的妈妈。
当然我们在学校里也会有很多快乐的时刻，看到孩子玩得很好，学得很好，忍不住想要分享，这是人之常情，但这是不专业的。
假如我的女儿是一个医生的话，假如我要去医院求医的话，职业规定是，我的女儿不可以作为我的医生。假如我们在学校里沿用这一条的话，能够更轻松，也让我们的空气更纯净。
另外一点是，享受你们的教师会。需要有两三个人来负责教师会的活动，保证教师会很有意思，充满了好玩的事情。经常会看到一些华德福学校，让教师会变得很无趣。这个部门的报告，那个部门的报告，最后不停看表，太冗长了。所以要让教师会充满生气。请新主班每人来讲讲自己的生命故事，请音乐老师来唱唱歌。聊聊你上个月的研究主题，和大家分享。一次教师会议就像主课一样，要充满了节奏。
Steiner说，教师会议就像是学校的心跳。血液汇聚到一起来，又再流出去。同样重要的是，看到彼此，问问对方过得怎么样？互相对话，这些都很重要。
如果你在班里有一些困难，可以在教师会议上问问，有没有人能帮助。
同时也是透明度的问题。二十年前假如班上有什么问题，你多半会缄口不言。从外面看都很不错，但问题在那里。如今不一样了，我们可以直接说，班上有个自己应付不来的孩子，如果你敢于说出来，这就是教师专业性的一部分。
我强烈推荐你们在教师会时，每个班都讨论一下，到学期末的时候，这个班的学业水平到什么程度。我们需要有个统一的进度。要有大纲的讨论，这会很有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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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12-28 07:37: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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